陀思妥耶夫斯基札记 困难重重的上帝( 二 )


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艺术中一切都是多声部的,多重性的 。一组组激化到了顶点的矛盾竟会如此完整地重合在同一个躯体上!他的目光时而冷酷无情,时而温情忧郁 。他的严肃犹如“中世纪的宗教审判官”,他的愁苦犹如愚昧,无依无靠,饱经风霜的俄国农民 。他的思想中,罪与罚,善与恶,上帝与撒旦,忠诚与背叛互相激斗,各自发展到了极点 。他的作品中的人物,不仅自身处于极端矛盾的边缘状态中,人物与人物之间也处于极端矛盾状态之中,爱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 。自身的和人与人之间的不断冲突与融合交织成了他的所有著作的肉体部分 。他的人物不是把自己撕裂,就是在上帝那寻到了慰籍 。拉斯科利尼科夫在索妮娅的指引下,找到了上帝,放弃了“超人”理论;尼古拉·斯塔夫罗金没有了上帝,惟有自杀; 伊万否定上帝,但是他却被他心里的魔鬼折磨得疯了;斯乜尔加科夫丢失了上帝,在伊万“没有上帝,人可以无所不为”的理论的指引下走向了弑父与毁灭!陀思妥耶夫斯基是作为一个怀疑论者开始追问这个问题的 。从《穷人》中那个渺小的抄写员开始,这个问题的思考就没有停止过 。但是这个问题直到他的最后巨著《卡拉马左夫兄弟》中也仍旧没有得到解决 。
一切的矛盾,不和谐,痛苦,归结到一起,就是那个折磨着他和他笔下所有人物的问题:
“上帝是否存在?”
他笔下所有颤栗的灵魂都在追问上帝的有无!
这些痛苦的怀疑论者都没有办法去证明上帝的存在!他们和创造他们的主人一样都深受上帝的折磨!
陀思妥耶夫斯基一辈子都扪心自问:
上帝是否活着?
上帝要是存在,他为什么不证明自己的威力?痛苦的斯捷潘·特罗菲莫维奇在决定他的命运的那个星期天来临之前抱怨道:
“上帝何不从日历上轻而易举地哪怕抹掉一个星期天,从而向无神论者证明自己的威力,并使一切昭然若揭 。”
同样是在《群魔》中,在一场关于上帝是否存在的辩论中,一个本来性格内向的上尉愤怒地说:
“假如没有上帝,那我这个上尉还是什么?”
说完他就拿起帽子走了,言下之义,没有上帝,他这个上尉的生命便没有了意义,上帝是否存在这个问题是不可以讨论的,因为他是价值所在,对上帝进行怀疑,便是对所有的价值进行否定 。
老索科利斯基以更为深刻的思考质疑上帝的存在:
“假如确实有一个高级的生物,他以人的形态存在,而不是以某种创造万物而无所不在的精神形态,也不是某种液体形态(因为那就变得更难理解了),那他到底住在哪里呢?无疑地,这是愚蠢的,可是要知道,所有的反驳都归结到这个点上 。居住的地方是关键!”
上帝的存在必须有一个经验性的证明,失去了经验性的证明,最高存在就值得怀疑了 。这一席话里透露出十九世纪中后期俄国实证主义者的态度 。上帝不能存在于人的经验之外,听起来就象是庄子说的“六合之外,圣人存而不论” 。经验主义在这个意义上否定了上帝的存在,这个否定只是在人类的感官意义上进行的,而超越感官、无可证明的事物在经验主义意义上必然成为荒谬 。
《罪与罚》中,上帝是否存在这个声音第一次出现,让我们来看看拉斯科利尼科夫和索尼亚之间的对话 。拉斯科利尼科夫直接揭露索尼亚的不幸还会继续下去,因为这不是上帝所能阻拦的,这是社会的压迫,索尼亚的妹妹波列奇卡也会步索尼亚的后尘而成为妓女 。这是展现陀思妥耶夫斯基本色的异常残酷而又锋利的揭露 。
“波列奇卡长大了恐怕也一样,”他蓦地说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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